豆瓣9.5，它拍出了国产片拍不了的女人
| 本文首发于24楼影院（movie24luo）。
《傲骨贤妻》8年前开播时，女主角艾丽西亚的平凡长相就引起诸多讨论，作为挑起全剧的大女主居然嗲软、风情、秾艳一样不沾，实在破天荒。如今衍生剧《傲骨之战》开播，导演布鲁克·肯尼迪与编剧金夫妇依然倔强地将这种路线走到底。
三个女主角中戴安高贵、黑人女律师卢卡聪慧，初出茅庐的律师玛娅傻白却不肯卖甜。女人戏就得沾美貌的光？显然他们依旧才不信。
结果开播三集，豆瓣评分就窜上9.5，比原剧更有神剧潜质。而且比起单女主设定，三条主角线并进交错，主角们的魅力反而愈发丰富立体。
比如戴安，在原剧中已然是丰碑般人物，但新剧一开始，就把她的女神像彻底打碎。原本决定退休去南法逍遥隐居的她，居然遭遇庞氏骗局，账户冻结、人脉尽散，半生辛劳一夜清零。能想象戴安在电话里骂FUCK，四处找老朋友收留吗？但，她是打不倒的戴安，丈夫出轨也好，破产清算再次白手起家也罢，通通没法叫她真正狼狈。短暂脆弱之后，她照旧一头金发梳得齐整，永远得体、优雅。看到戴安，谁会想做痴痴等着几生几世缘分的姑娘呢？“他们以为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了。不，他们错了。”她说。
戴安的教女玛娅本是单纯富家女，父母被牵连进庞氏骗局后，不仅戴安与她疏远，被律所扫地出门，手机里还塞满了恐吓电话。前二十几年，连父母争执都不曾见过，如今生活却直接撕下面皮，露出血淋淋的真容，父亲入狱、母亲外遇。玛娅的人设犹如最开始的艾丽西亚，过往好时光一朝浮云散，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傲骨之战》不会写什么贵人搭救或乘上婚姻这艘诺亚方舟的戏码，他们给这姑娘理性与勇敢，面对母亲的诓骗，她能理智发问：“你真的没有参与这个计划？你真的癌症复发了？”
（这个姑娘也在《权力的游戏》里出境过，演雪诺的野人女友。）
沈从文从前教学生写文章，有三字要诀：贴着写。笔下景物、人物对话都要贴合人物设定和故事主线来。玛娅这些话一脱口，人物就此立住。小白兔吗？诸位看好了，往后几年将是她的进化记。
三位主角中，唯有卢卡依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犹如探照灯，目光炯炯，机敏镇定。戴安落难来到她所在的律所，是她惺惺相惜肯定她的专业。玛娅被恐吓电话逼到崩溃时，也是她拿艾丽西亚的经历安慰她：“我有个朋友，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过了几个月地狱般的生活。”寸土必争的战场上有没有人情？有的。不仅战友之间可以“与子同袍”，敌手之间同样有英雄惜英雄的尊敬。这种感情，远比只懂得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闺蜜情更高级。
还有几位脾性各异的配角即将登场，比如同样在《傲骨贤妻》中出现过的精灵古怪的梅丽娅，还有那位拿下了艾美奖的红发女律师。
（剧中有不少反讽现实的内容。譬如说，梅丽娅拿着的是戴安和希拉里的合照，问戴安：这个合照还要留着嘛...）
《傲骨之战》虽然挂在律政剧的名下，但实实在在是一出好看的女人戏——现今哪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影视剧中，能出现这么多真实饱满又各有特色的女性角色呢？
英美剧中少，国产剧呢？哎呀，别闹。
一边看着《傲骨之战》，一边扫两眼某热播剧强行插在各频道的广告，也不自觉忧国忧民起来：成天这么胡拍也不嫌丢人？别人思考、争论的都是职场里道德和专业的界限何在这种真正的成人问题，你还在那活个几生几世花样哭闹求真爱，一出场动辄宇宙第一美？你那是宇宙难不成核桃大小？
国产影视圈一直不明说的规则，现下的影视剧目标观众都是两低一高（低学历低收入高年龄层）人群，于是制作时，男女主角足够漂亮、服装足够鲜亮、剧情足够折腾就好。
我一个编剧朋友告诉我，无论古装、现代还是架空，制片方对剧情的要求潦草又直接：洒狗血。写一部剧，换好几轮编剧，一遍一遍地洒，台词不重要，只要保证女主角有足够多嫣然巧笑或撕心裂肺的特写就好。
而我们这些看惯了英美日剧的人的需求，直接被忽视。“难伺候，又不肯为流量经济买单。”他摇摇头，“被你们骂骂又怎么样，收视率不是靠你们撑。”
哎，气人不气人？
许多有良知的媒体们都曾痛心疾首过这些作品对于现代人审美造成的“蝴蝶效应”，但我更悲观，一直认为这些状况并不只是资本的坏心眼造成的。没有市场的配合，这个劣币驱逐良币的闭环无法形成。不然何以解释，那些剧总能上热搜榜？演员居然可以靠直播与真人秀走红？这届观众，真的就是如此。
美剧《我们的日子》中有段情节，疲惫演于烂剧的男演员在情景剧演出时突然对观众席发飙：“这也不是电视台播出的错，是你们的错。你们为什么要看这种烂玩意，正是因为你们的要求太低了，所以我们才安于现状。”
《傲骨之战》里，我最喜欢的场景是第一集中准备退休的戴安将她珍藏的“芝加哥第一位女公诉辩护人”的文件夹递给玛娅，当做代际的传承。工作从来不是为利益而行的劳力交换，其中还寄托着我们对自身价值的期许。
心理学中对“自尊程度”的解释是“离自己想成为的人多近，离自己不想成为的人多远。”而工作之于人，不能像觅食之于动物，只有生存意义，对吧？
每次新一集出来，我都会去查看《傲骨之战》的评分人数，看它从一千多爬上两千多，就像为努力爬树的小蜗牛鼓劲似 的，心里默默为它加着油。至少，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孩子会把美貌当救星、把宠爱当尊重、把嫁人当事业、把眼泪留给不走心的故事，却不知傲骨为何物。
两千多这个数据，“流量们”当然不会放在眼中，但是，愿意选择、有要求的人多了，世界才会慢慢变好。你们说呢？